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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短视频为王的时代,陈春成《夜晚的潜水艇》一经出世,便受到了广泛的关注,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狄更斯在《双城记》里写道: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小说写了九个故事,抑或说写了九个生活的截面。中外古今,怪诞荒谬,真情实意,悲欢离合,都被那些飞扬的文字一网打尽。
时间如水流逝,生活依然在继续,人性偶有发育,但一切也似乎还在原地。而陈春成用他那想象丰盈的笔触,为我们描绘了一个底色幽暗却又不乏暖色调的生活万花筒。那么多的生老病死,那么多的悲欢离合,那么多的活色生香,但都归于文字的河流,归于时间的河流。外在的生活可以千奇百怪,内在的生活却本质上还是粗陋无比。
这些飞扬的文字,是想象。有人说,文学的本质是想象,这也不无道理。而这些想象又的确是建立在现实生活基础上的想象,否则,这些想象就成了无本之源,也不会引发读者的共情与共鸣了。不管是那个深夜在海底漫游的少年,不管是那个在尘世外的云彩修剪站,不管是那个蓝鲸内的演奏厅,本质上都是作者对已知生活丰富的修缮。本书的书名取自第一个故事,作者藏身于“知名印象派画家、象征主义诗人陈透纳”身后,通过这个角色去世后公开的手稿,让我们追随陈透纳从青春期开始的漫无边际的遐思,这种想象附丽于庸常生活物件和生活细节上。比如他看到美术课本上的《秋山晚翠图》,就能从画底的云烟里,攀上山脚的一些奇树,想象则像是一个美丽的瓢虫,顺着图画,沿着山涧走到小木桥上。而且,能在一幅图中,想象自己是如何历经千辛万苦,最后到达山洞。
他的想象力就像是水母一般,遇到物的激发,想象就一发不可收拾。从海底到地上到天上。“谁也管不着我,谁也捉不住我。无数个世界任凭我随意出入,而这世界
没有现实基础的想象也许是空想,但没有想象力加持的生活也注定是那几缕青烟而已,有时候想象也是我们对抗这个世界的手段之一吧。读完此书,我沦陷在自己有些悲观的情绪里,没有了想象,这世界是更好还是更坏。
这些飞扬的文字,是诗性。小说的任务主要是讲故事,是如何把故事讲好,能吸引人。而陈春成的小说,除了故事的魅力之外,更有语言诗性的魅力。让我们感受到,小说原来也可以这样驳杂深邃又具诗性。他凭借着对汉语的敏感,似乎又让古老的汉语重新具备了久被遮挡的光芒。虽然故事想象方面,天马行空、湍流激荡,但文字的诗性更赋于这本小说原本应有的价值。
从一个汉字,从一个词语,我们才能跟着进入那个无垠的秘境中去。在《竹峰寺》中,让我们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美。“一想,才明白过来:夏天林木繁茂,屋檐为山巅的浓绿所遮蔽,冬天草叶凋零,这才显露出来。这些年来,对于我,它就像一个小小的神龛,安放在峰顶的云烟草树间。在我的想象中,无论世界如何摇荡,它都安然不动,是那样的一处存在。银河从天顶流过,像一道淡淡的流云,风吹不散。”这是属于陈春成独特的文本王国,既有古典园林的曲径通幽,又有现代迷宫的直截了当。“蝴蝶轻盈地落在大佛头顶,是何等光景?难以想象。宗教的庄穆和生命的华美,于刹那间,相互契合,彼此辉映,想来是极其动人。陈元常被那个瞬间击中,找到了他的平衡点,得于心而应于手,于是奇迹在纸上飘然而至。此字中有佛性,有母性,亦有诗性。”这段文字是作者评价陈元常的文字,其实用来形容陈春成的文字也不为过,真的是有佛性,有母性,更有诗性。这是现在很多的小说所不具备的语言特质。
这些飞扬的文字,是冲突。我觉得读此书,还有一个比较大的感受就是它表达了生活的本质是冲突。比如《传彩笔》,小说中的我是一名作家,平时搞点小创作却一直没有大的建树,总是梦想有一天能写出一部传世之作,一次在梦中得到了一支彩笔,自此功力大增,但这支笔写下的东西
《音乐家》则将这种冲突放大到了社会的矛盾,我们的所作所为与“有用”的冲突,不也正是我们现代社会面临的困境吗?我们所有选择都在考虑有用。包括选择朋友,更多是考虑对我们有没有用处,否则被视为“无效社交”。让人不禁想起伯牙舍琴叹道,志想象犹吾心也,吾于何逃声哉。有冲突才有戏剧,有冲突才会有生活。但我们都不想要种种的冲突了,又无法逃遁。这也许才是这本小说最深刻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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