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记者
编者按:
荣耀光环中,有许多人,他们梦寐以求地渴望着进入一个行列——记者。
压力艰辛中,有一些人,他们痛苦矛盾地选择了退出这个行列——记者。
茫茫人海中,朗朗星空下,各种新闻发生的现场,有这样一些人,为正义而呼喊,为真相而奔走,他们的名字正是——记者。
在第七个中国记者节即将来临的日子里,无数普普通通的记者依然奔走在路上——
正义之中的悲与喜
当代名记者戴煌说过:“记者最重要的素质,首先就是把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摆在第一位而讲真话。这比其他方面的素质都重要。”
在新闻界有着“侠客”之称的卢跃刚,是从雅安走出去的名记者,目前供职于《中国青年报》,央视主持人白岩松形容他“长了一张舆论监督的脸。”
“正义,是一个好记者的基本追求。”百忙之中,卢跃刚在长途电话中接受了本报记者采访。
1996年6月,卢跃刚踏进了陕西省礼泉县烽火村,在那里他看到了遭受浓硫酸毁容毁身的农村妇女武芳。
“任何一个人,面对武芳那张脸时,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卢跃刚说。
1988年武芳被毁容后,地方法院判决久而未果。
卢跃刚在陕西多方走访有关人员、查阅相关资料,与案件有关的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期间,起草烽火村硫酸毁容毁身案复查报告的咸阳市中级法院院长任维突然车祸死亡,是谋杀?还是意外?
卢跃刚意识到这将是一场艰苦的对决,顶着巨大的压力、他毅然前行。
2年后,卢跃刚以一本厚厚的《大国寡民》震惊海内外,书中大胆揭露了以王保京父子为代表的盘根错节的地方恶势力,替冤情似海的武芳讨还公道。
然而这篇报道让他和他所在的报社陷入了长达几年的官司之中,二审再次判决卢跃刚和《中国青年报》败诉。
“对于案件,对于包括作者在内的所有当事人,都没有结局,更不要说满意的结局了,这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在中国当个好记者不容易,你必须承受一些你想像不到的压力,但你还是得坚持某种新闻理念。”卢跃刚坦然地告诉记者。
有些记者注定就是为了伸张正义而生,无论这条路有多艰辛,他们都无怨无悔地走着。
“从事了30多年新闻宣传工作,我经常感觉肩负着沉甸甸的社会责任。”郑汝成作为四川日报雅安记者站站长,经历的酸甜苦辣也难以言说。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宝兴县乱砍滥伐现象十分严重,国宝大熊猫生存环境在牟利者的砍斧下面临着严峻挑战。
1985年10月9日,当时任雅安地委新闻科科长的郑汝成一早便来到了办公室,一封学生来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宝兴县乱砍滥伐的行为,将达到灭绝子孙的程度。”原信中这样写道。
“无论如何,一定要到现场。”次日,郑汝成只身赶赴宝兴跷碛、盐井等乡镇。
看着绵延几公里长的山脊山林尽毁、满目疮痍,溪谷之间被锯断的原木堆积如山时,郑汝成感觉到心在揪痛。
宝兴县林木年采伐量至少有二十万立方米,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规定砍伐量八万立方米。
大量原始森林遭到砍伐,大熊猫生存环境令人担忧。
回雅后,郑汝成立即撰写了调查报告《宝兴县大熊猫正面临灭顶之灾》,《经济日报》和省广播电台相继以内参形式发表。
文章刊登后,引起了中央领导的高度重视,10月16日邓力群同志批示:“杨钟同志,请派人了解,如属实,恳请设法加以彻底解决。”
省、地组织联合调查组进驻宝兴,很快,这一乱砍滥伐事件得到了严肃查处。
二十多年过去了,郑汝成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看着一片片原始森林浓荫如盖、古木参天时,他感到非常欣慰。
“昨天的新闻就是今天的历史,有幸生活在改革开放这个年代,用新闻进行客观报道和反映,让后人更多的了解雅安改革开放这段历史是我们的责任。”郑汝成说。
机遇面前的得与失
每一个新闻记者,都希望在从业生涯中,能有自己满意的作品,而机会来临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抓住。
“新闻发生在哪儿,记者就应该哪儿,好作品是跑出来的,而非写出来的。”雅安日报社会新闻版编辑高富华说。
2005年国庆节,高富华的身影出现在天全喇嘛河、宝兴县永富乡的群山之中。
高富华此行参加的是“四川大熊猫栖息地”申报世界自然遗产项目雅安地区的全程报道。
从参与“一会一节”筹备工作宣传到申报世界自然遗产项目,期间,高富华一直站在宣传工作的前线。
“四川大熊猫栖息地”横跨成都、雅安、阿坝和甘孜4个市(州),但在提名地核心区中雅安占的面积最大,超过了50%。
“这种基地评估千载难逢,很难还有第二次。”
评估过程异常艰苦,5天时间里从早到晚几乎都是徒步穿越在崇山峻岭、渺无人烟的原始森林中。
面包、矿泉水是他们果腹的食物,潺潺沟水,是他们行走的路标。
回到宿营地后,拖着疲惫的身体,高富华写完当天的新闻稿件后,有时甚至需要步行至营地附近乡镇才能完成稿件发送。
面对如此艰苦的采访,随行记者中多数选择了当“逃兵”,而高富华一程也没敢拉下,成为唯一全程跟踪完“四川大熊猫栖息地”雅安段考察评估的新闻记者。
评估结束后,高富华撰写的新闻稿件《中外专家横穿大熊猫栖息地》先后被《中国地理杂志》、《四川日报》等十多家国内外媒体转载。
“机遇往往垂青有准备的人”,同样的新闻素材,有的记者与之擦肩而过,高富华却将他牢牢地抓住。
逢年过节,当家人围坐一起期盼团圆的时刻,他们正奔波在采访的途中;父母生日,当点燃蜡烛需要祝福的时刻,也许他们正为即将刊出的一篇稿件疾敲键盘。
当记者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处于“战备状态”,当一个女记者,更需要一份勇气和胆识。
“如果可以选择,下辈子还要选择做记者”。能将爱好和职业相结合起来的人是幸运的,雨城电视台的孔晓璐是其中之一。
2004年深冬的一个夜晚,忙碌了一天的孔晓璐正准备休息。
此时,急促的电话铃音突然响起。
“青江干道上发生车祸,造成2人死亡。”
“我们马上到现场来。”
墙上挂钟时针、分针齐指12点,穿上外套,孔晓璐立即通知搭档赶赴现场。
寒风象刀子一样刮着脸颊,车祸现场十分血腥。
“别太靠近路中线,那有死者肢体。”看着她不畏现场进行采访报道,一旁的交警也为她捏了一把汗。
现场采访结束后,孔晓璐回到台里完成稿件编辑,踏出电视台时已是晨星点点。
凭着这股实干劲,孔晓璐主创的《今日雨城》受到广大观众的喜爱,由她策划的电视栏目《轻松节拍》荣获四川省级广播电视“政府奖”一等奖、《行走在平行线上的人》获省广 播节目类新闻专题一等奖。
压力之下的去与留
再精彩的演出,也有谢幕的时候。
李戊(化名)曾先后在多家报社工作过,他热爱记者这份职业,也从这份职业中获得了某种认可与价值。然而,今年6月,在事业辉煌灿烂的时刻,他在同事们讶异的目光中,无 奈地选择了离去。
“商业竞争下,报社的运行机制也在不断发生变化,残酷的考核和淘汰机制,让记者们每天不得不拼命地采写稿件以完成当月的新闻采访任务。”李戊讲述。
李戊在记者岗位时曾创下了一月4万字的发稿记录,但就是这样的“大户”记者,依然是“吃”了上顿愁下顿,也就是说今天稿子写了还要考虑明天写什么,有些稿件写出来还不 一定能发。在中小城市,一条稍有价值的新闻甚至可以成为数名记者“争食”的对象。
在本市新闻记者行列中奋战6年,除了养家糊口外,李戊在这里没有能力购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全家先后7次搬家,直到现在,依然没有固定的住所。
“从事新闻工作的人,都是在透支青春、透支健康。”从事过这个职业的很多人都在发牢骚。经常熬夜、生活缺乏规律是记者生活的特点,几年下来李戊颈椎、腰部都落下了病 根。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新闻从业人员将自己的青春和激情挥洒在这里,当记者创作能力走下坡路的时候,记者直面的是生存压力。”李戊忧心忡忡。
广州某报社一位40多岁的老记者因连续几个月未完成任务被降为实习记者后,他主动离开了战斗多年的报社,而这样的故事也正在很多报社中上演。记者也因此成为我国各个行 业中人员流动较大的一支队伍,不断有人怀着对新闻事业的喜爱走了进来,也不断有人不堪各种压力走了出去。
一位曾在本市一家媒体工作的女记者,在她递交的辞职信中这样写道:犹如赛场上的一位长跑运动员,观众都在为他加油喝彩,期待他夺冠,只有这位运动员自己才明白,他已经 尽力了,却不知道能不能跑到终点……
采访中,这些曾经的记者都对过去的岁月十分留恋,他们感受着自己的名字给自己带来的喜悦与压力,他们在矛盾中离开了自己热爱的岗位,在侃侃而谈的回忆中想念着并肩战斗 过的同事和他们的友情……
11月8日,记者节,一个不放假的工作节日。
走在这条路上的,他们笑着、累着、走着。
离开了这条路的,他们忆着、念着、思着。
采访结束,心中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滋味。
让歌者且歌,让行者且行。
策划:钟春燕记者:冉宏博图片:周崇政等
新闻链接
中外记者节
记者节同护士节、教师节一样,是我国仅有的三个行业性节日之一。
前苏联的出版节是5月5日。1922年以《真理报》创刊日为全俄出版节。
韩国的新闻节是4月7日。1896年4月7日,朝鲜第一家民营报纸《独立新闻》诞生。
1990年前的匈牙利,其记者节是12月7日。
旧中国的记者节是9月1日。新中国于2000年确定11月8日为记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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