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

来自“巴斯”家乡四川省大熊猫生态与文化建设促进会的生日贺礼——功勋熊猫 传奇巴斯

李兴玉被授予“巴斯救主”称号

作者在福州和大熊猫“巴斯”在一起

9月16日大熊猫“巴斯”离世悼念会 陈晖 摄

编前语

从宝兴县大山中走出去的大熊猫“巴斯”7岁访美，10岁成为北京亚运会吉祥物“盼盼”原型，11岁登上“春晚”, 18岁提取体细胞进行“克隆”研究、37岁成为“寿星”……“巴斯”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无法复制的“巴斯传奇”烙上了一枚又一枚无可替代的“中国印”。

2017年9月13日，大熊猫“巴斯”的生命走到尽头，在福州去世，享年37岁，为世界留下一个“巴斯时代”。昨（16）日上午，海峡（福州）熊猫世界举行“‘巴斯’离世悼念会”，来自福州各界人士以讲述“巴斯”故事的形式，送别“巴斯”。

在雅安日报，有一个记者跟踪采访“巴斯”10余年，采写大量新闻稿件，并创作了中篇报告文学《巴斯“百年”风雨》，并成为“巴斯”贴心记者受到表彰获“‘巴斯’勋章”。

从2003年起，我与大熊猫“巴斯”结缘以来，应海峡（福州）熊猫世界邀请，曾四次专程赴福州采访，先后参加了大熊猫“巴斯”25岁、30岁、35岁、37岁生日。 2017年1月18日，在大熊猫“巴斯”37岁生日庆典活动上，我获得了海峡（福州）熊猫世界颁发的“‘巴斯’功勋”奖章。

之所以能获奖，在过去的十多年间，我为大熊猫“巴斯”做了三件“贴心”事，因而博得了“大熊猫巴斯贴心记者”雅号，并获“‘巴斯’勋章”。

我为大熊猫“巴斯”找到了妈

2003年年底，我从雅安日报社抽调到雅安市“第八届国际茶文化旅游节暨首届蒙顶山国际茶文化旅游节”筹委会办公室从事宣传工作。

有一天，从福建考察回来的筹委会办公室主任王先忠激动地告诉我，他在福州看到从家乡宝兴县送出去的大熊猫“巴斯”了，他还写了篇文章。

王先忠曾任宝兴县副县长，有“熊猫县长”的雅号。此前我知道大熊猫“巴斯”，它是北京亚运会吉祥物“盼盼”的原型，但我不知道大熊猫“巴斯”的籍贯在宝兴县。王先忠写道：“在海峡（福州）熊猫世界‘巴斯’馆前，立了一块牌子：‘熊猫美女——巴斯。惊险身世：1984年，因保护区竹子开花，饥饿而漂浮在小河上，被一位女社员救起，1985年国家林业部分配她至福州落户。性格爱好：运动、交朋友、专心事业、不谈恋爱……’”

“‘女社员’是宝兴人？她是谁？”我一下跳了起来，这是一个可以做大的新闻，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找到这位“女社员”。

于是，我请四川省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局长崔学振、宝兴县林业局高华康帮找“女社员”。

宝兴县是全世界首只大熊猫发现地，新中国成立后，23只“国礼”大熊猫，就有17只出自宝兴县。在过去的宣传中，我们更多说的是这里送出去了多少只大熊猫，几乎很少说到大熊猫背后的故事。大熊猫送出去了，就像放飞的风筝，再也没有联系了。我决定循着这条线索深挖下去，好好做一下大熊猫和这个“女社员”的故事，把“失联”的风筝又牵回来。

宝兴县大熊猫虽多，但人口不多，找人好找。高华康当即告诉我，“女社员”叫李兴玉，当年他正好在保护区工作，正是他从李兴玉手里接过大熊猫“巴斯”的。崔学振也告诉我，他有本“熊猫档案”的“私家笔记”，里面的第3号，记录的就是大熊猫“巴斯”的抢救经过。

我当即赶到宝兴县采访。

“‘巴斯’，那是我家的老五。”让我喜出望外的事，李兴玉对此事记忆犹新，她向我讲述了当年抢救大熊猫“巴斯”的过程。虽然“巴斯”离开了故乡，但她一直没有忘记过它，还收集了一些有关大熊猫“巴斯”的报刊。她还拿出了当年因抢救大熊猫“巴斯”而获得中华人民共和国林业部奖励的证书，“除了奖状外，还奖励300元奖金和一张床单。”李兴玉一脸自豪。

采访结束后，李兴玉欲言又止，我问她还有什么要说的，她犹豫了半天说道：“‘巴斯’就像我出嫁的女儿，已将近20年没有见面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一面。”

我为大熊猫“巴斯”著书立传

根据王先忠在福州的见闻稿和我再行采访的内容，我重新写了一篇新闻故事稿，2004年1月11日，《雅安日报》以《 “世界明星”与农妇的奇遇 》（王先忠和我联合署名）为题，刊发了此文。为了采写“后续故事”，我按照李兴玉的心愿，在文中特意写了这么一段话——

这20年，李兴玉想“巴斯”，想得心尖尖都在痛。当记者将“巴斯”在海峡（福州）熊猫世界的生活情况告诉李兴玉时，这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十分激动，连声说：“好！好！想不到‘巴斯’成了世界明星，想不到这个世界明星还与我有关。”

“‘巴斯’就像是我嫁出门的女儿，它在蜂桶寨保护区生活时，我还去看过它。它离开蜂桶寨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它了，但‘巴斯’的身影经常出现在我梦中。”老人说。

老人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到福州看看“巴斯”。不过，李兴玉一声叹息：“恐怕这个愿望难以实现了。因为我没有分文收入，全靠老伴的一点退休生活费过日子。”

探望“巴斯”的心愿：谁来替她圆？

文章刊发后，不少网站转载。不久后的一天下午，我接到了一个从福州打过来的电话。

“老人的心愿，我来替她圆！”打电话的人，是海峡（福州）熊猫世界“当家人”陈玉村主任。

“没有‘妈妈’的故事，女儿‘巴斯’的故事就无从说起。谢谢你们找到了‘巴斯’的妈妈。我会专程到雅安拜访她的，并请她到福州来看望‘巴斯’。”陈玉村爽快地说。

2004年春，陈玉村果然到了雅安，我陪同他到宝兴见到了李兴玉，并到当年抢救大熊猫“巴斯”的宝兴县永富乡巴斯沟，让李兴玉在现场讲述抢救的经过。

临别时，陈玉村拉着李兴玉的手说：“你是‘巴斯’的妈妈，没有你，巴斯的故事就没有开头。明年我们要给‘巴斯’举行25岁生日庆典活动，一定邀请你参加。”

2005年12月18日，海峡（福州）熊猫世界为大熊猫“巴斯”举行的“百岁”生日活动（人与大熊猫的生理年龄之比为1：4）。李兴玉和他的老伴王健来了，我也与“巴斯”故乡宝兴县的“亲友团”一起来了。

李兴玉被主持人请上台，海峡（福州）熊猫世界为她颁发了独一无二的奖状——一个水晶制作的“大熊猫‘巴斯’救主”摆件和证书。

“‘巴斯’，妈妈来看你了！”李兴玉向嘉宾讲述了抢救“巴斯”的过程，以及这20多年来她对大熊猫“巴斯”的思念。

话匣子一打开了，陈玉村讲述了“巴斯”赴美表演、成为北京亚运会吉祥物“代言人”的生动故事；首任饲养员陈小玲也讲述了她教“巴斯”练体操、向家乡人民打电话等表演节目背后有趣的故事；“巴斯”的“御医”福州军区总医院的医生们也讲述了为“巴斯”治疗高血压、白内障摘除手术的惊险故事……

听着这些鲜为人知的故事，我陡生狂念：“我要为‘巴斯’立传！”

从福州返回后，我按传统章回体小说的叙述方式，写了一篇近两万字的中篇报告文学《巴斯“百年”风雨——一只大熊猫的传奇故事》，首发于《报告文学》2006年第4期，随后被《北京晚报》等多家报刊转载。当年底，该文入选中国作协选编的《中国报告文学2006年度精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7年1月版），随后还被收录进《穿行在大熊猫村庄》、《孔雀亮翅——人与动物的故事》等书中。

为此，陈玉村特意为我题词：“大熊猫‘巴斯’文化的题手。”他说这是迄今为止写“巴斯”写得最长、最好、最完整的一部作品。刊发此稿的《报告文学》2006年第4期以及《北京晚报》、《雅安日报》、《华西都市报》等报纸和期刊以及相关的书箱，已全部被海峡（福州）熊猫世界收集并珍藏。陈玉村表示在适当的时候，将在“巴斯博物馆”设“巴斯贴心记者”专题进行展出。

2010年、2015年，海峡（福州）熊猫世界又先后为大熊猫“巴斯”举行了30岁、35岁生日庆典活动，我和李兴玉也应邀参加了生日庆典活动。

2017年7月，福建人民出版社约请我为他们写一本书《和平使者· 熊猫巴斯》（暂名），目前书稿已通过出版社审定。

我为大熊猫“巴斯”求证生日

2016年11月初，陈玉村又一次急匆匆来到了雅安。

“客居香港的大熊猫‘佳佳’走了，‘巴斯’就成了健在的最长寿的圈养大熊猫了，我们准备为它申报‘世界上现存最长寿圈养大熊猫’的世界纪录，同时收集相应的文物资料，并在适当时候，建设并开放‘巴斯博物馆’。现在关键的是把‘巴斯’的出生时间搞清楚。”73岁的陈玉村一如当年风风火火，甫一见面，他就掏出了申报表。

由于陈玉村还急着返回福州，忙于大熊猫“巴斯”37岁生日庆典筹备事宜，便将大熊猫“巴斯”出生时间的考证重任交给了我。

“申报工作争分夺秒，‘巴斯’已近风烛残年，随时都有可能离开我们。原定是每五年为它过一次生日，我们决定在明年初为它举行37岁生日，并向寿星‘巴斯’送一份大礼——最长寿的大熊猫证书。”陈玉村说。

众所周知，大熊猫“巴斯”出生于野外，自然没有谁能知道它的准确出生年月，只能根据当年抢救时的具体情况进行分析推算。我当即向四川省大熊猫生态与文化建设促进会会长罗光泽报告了此事，并将相关人士召集起来，开了一个座谈会。

1969年从北京林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宝兴县，从事大熊猫保护工作一辈子的崔学振，退休后在成都养老，他二话没说，把他“私家笔记”中的“‘巴斯’抢救档案”拍成照片，通过微信发了过来，在外地拍照片的高华康也提前赶了回来，李兴玉患股骨颈坏死，仍然拖着病腿来了，他们根据崔学振当年的简短记录，各自回忆起当年抢救过程中的点点滴滴，尽量还原当时的场景和对大熊猫“巴斯”的印象。

“当时‘巴斯’好像很瘦弱，体重好像也只有五六十斤，毛发不光亮，脏兮兮的。”李兴玉说。

“我把‘巴斯’带回蜂桶寨自然保护区时，准备给它称体重、量身长，但秤坏了，只是给它量了体长，加上尾巴，体长是110厘米。”高华康说。

崔学振打来电话：“‘巴斯’的身体很瘦弱，体型偏瘦。单是靠体重，不好判断它的年龄，我当时主要是根据‘巴斯’的体重、牙齿、体长进行综合判断，它当时的年龄应该在3—5岁之间。”

是3岁？还是5岁？大家一时难以决断。

我只好把电话打到中国大熊猫保护研究中心专家、高级工程师汤纯香那里，向他求教。

“抢救‘巴斯’时，正是四川竹子大面积开花的时候，大熊猫营养不良、身体瘦弱是很正常的，单是体重是很难判定大熊猫年龄的。而根据体长和牙齿来判断，应该是比较准确的。”正在青海出差的汤纯香，经过综合分析，他建议取中间数即“4岁”为宜。

这一建议，正好与海峡（福州）熊猫世界对外宣称‘巴斯’出生于1980年不谋而合。申报表送到“巴斯”的“娘家”、四川省蜂桶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负责人王勇手里，他再次召集相关人员进行讨论，大家也认可汤纯香的建议，于是他们郑重地在申报表上加盖了公章。

当我从王勇手中接过申报表时，正好是11月11日“双11网购狂欢节”，快递公司告诉我：不敢保证最快，只能说尽快。我告诉快递公司负责人，这是一封有着“世界之最”的重要信件，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在我的要求下，他们作了一个特殊的记号，要求沿途不得积压。两天后，福州传来好消息，快件收到。

好消息接踵而来，最终经世界纪录认证公司认证，“世界上现存最长寿圈养大熊猫”花落“巴斯”。2017年1月17日，我再赴福州，见证了大熊猫“巴斯”创造世界新纪录的辉煌时刻，同时获“‘巴斯’勋章”。

2017年9月13日晚10时13分，我突然接到陈玉村的电话，“巴斯已在今天上午过世，我们明天（即9月14日）上午9时将向社会发布这一消息……因为你是巴斯的贴心记者，第一个消息告诉你。”

“龟蛇虽寿，犹有竟时。”巴斯离世的这一天，虽然我早有思想准备，但一听到这一不幸消息，内心依然很痛。

我们相信，文化穿越时空，和平促进发展，“巴斯”离开了这个世界，“巴斯”传奇故事还会流传，“巴斯”代言“和平”的声音还会传递。祝愿人类与大熊猫齐顶一片蓝天，共踏一方土地，同饮一江清流，时时代代永远在一起！

雅安日报/北纬网记者 高富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