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颗颗爱心汇聚成河
5月12日,是一个黑色的日子。汶川突然的山崩地裂,撕扯着雅安华峰人的心。看到灾情报道后,有人坐在办公室里掩面痛哭,有人把桌子敲得咚咚直响,借以排遣心中的伤痛。
5月14日,大地震后的第三天,一纸“请战书”紧急送到了市抗震救灾指挥部的办公桌上。“我们请求义务承担抗震抢险应急物资运输工作。”落款人,是雅安市华峰物流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华峰公司”)董事长陈雪锋。
大地震发生之前,很少有人知道雨城区多营镇还有一家华峰公司,即便知道,也说不大清楚这家公司在承揽什么业务。
而此时此刻,这里成了雅安抗震救灾物资的中转站,一处传递全国人民温情的爱心接力站。
有人问陈雪锋,你们那么干是为啥子哟,费神,费力,又操心,直接捐钱不行吗?陈雪锋说,我们没啥想法,公司的员工们只想实实在在地为灾区做点事情,需要捐钱就捐钱,需要出力就出力。国难当头,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只想救亲人!“灾难来了,我们为雅安拼了!”华峰公司发出的“请战书”,马上得到了市抗震救灾指挥部的批准。为了保证全市赈灾物资及时中转,快速送到灾区一线,公司紧急成立了抗灾抢险应急物资运输配送中心,不仅倾其所有派出80辆车,还紧急从社会上组织了50辆货车,投入40名有物流管理经验的管理者,想尽办法保证振灾物资及时准确地送往灾民手中。公司的业务顾不上,全放在了一边。
一场中转大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18日下午15时,华峰公司3500平方米的停车场内,整齐地停放着数十辆装满各地赈灾物资的货车,几百名志愿者排成长队,货物在他们的双手间快速传递。
现场气氛紧张忙碌,却又异常安静,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董事长陈雪锋在车辆之间来回走动着,疲劳让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公司楼上的办公室派不上用场,很少有人往楼上跑。为节省时间,公司员工在楼下撑起几把大伞,大家现场办公。
突如其来的灾难,将公司的工作秩序完全打乱了。有人在搬运中受伤需要治疗,过度疲劳的驾驶员和志愿者们需要吃饭休息,从社会上组织来的50辆货车、100名驾驶员及部分搬运工也需要一大笔开销,每天,公司要为此花去4万余元。
现场,一位中年男子正在指挥协调,声音嘶哑干涩,有人在开他的玩笑:“我们的大歌星,现在唱不出歌来了哟?”这位名叫杨朝义的男子是公司业务经理,据说歌唱得很棒,但从14日到18日,他只睡了不到10个小时,嗓子发炎让他说起话来很吃力。
二十来岁的公司员工冯夏,前些天高烧达39.5度。她不想因为输液耽误工作,瞒着所有人跑到医生那里,要求直接静脉注射治疗,然后再偷偷跑回来,和大家一样从早上7时忙到次日凌晨3时,人累得快倒下了,但死活不肯休息。
“你们不要挡到我嘛,我要帮妈妈洗碗呢,妈妈太累了。”记者耳边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那是公司炊事员刘天蓉6岁的女儿。这些天,公司里吃饭的人猛增了几十倍,最多时要开400多人的伙食。刘天蓉一顿饭要淘50公斤大米,洗几百双碗筷,双腿都站肿了,懂事的女儿千方百计想帮妈妈多做点事。
公司计调部骨干丁有明刚刚接了一个电话,是亲人去世的消息。放下电话,他脸色铁青地在停车场里转了几个来回,看着汗如雨下的志愿者和公司同事,他没有动身赶回荥经老家,反而掏出电话让妻子赶过来,帮助伙食团做饭。
“国家危难之时,每个人都有责任站出来担当。况且我们公司是专门搞物流业务的,有现成的场地和车辆可用,员工们也有丰富的经验,能够把中转赈灾物资的工作做好。”一位工作人员说。在接过重任后,大家发现事情的突然性非常强,今天接什么物资,明天配送到哪里,往往无法预知。常常有救灾物资半夜运抵雅安,第二天一早就要紧急出库,运往灾区一线。员工们总是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开始点货、分类堆码、办理交接手续、登记、装车、捆绑、遮盖……
“千方百计,保证物资及时送往灾区一线!”几天来,大家重复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灾情打乱了人们的生活秩序,但却把大家的心更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他们把这项任务当成了一场战斗,只能打赢,绝不能输!人力不足志愿者大军来帮忙这几天,公司的大停车场里总是人山人海,源源不断地有人赶来帮助搬运救灾物资,几百人的志愿者大军不断壮大。
“不能停,我们能为灾区做的只有这些了。”“车来了!搬哟!”
累了,志愿者们眨巴着熬红的双眼,互相安慰打气。有人实在是困了,就和衣躺在地上睡几分钟,但经常是没睡多久,就被救援物资车队轰鸣的马达惊醒,一骨碌爬起来,迎接又一批货车的到来。
人群中,很多志愿者穿着的衣服都印有“雨城区民政局团委”字样,无一不浸透汗渍。
“都是自发来的,互不认识。”一个看上去已经三十来岁,浑身散发着刺鼻汗臭味的男子一边搬运物资,一边告诉记者,他是四川农业大学的一名大二学生。
“看不出来是吧?天天在这里当义务搬运工,都在来不及剃胡子、洗澡。”看到记者有些惊讶,他摸着下巴上的胡渣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说,华峰公司为了抗震救灾连生意都不做了,自己只能献出一点体力,不值得一提。
几位皮肤晒得很黑的中年妇女穿梭在人群中,很是显眼。“不要采访我们哟,我们啥子都没做……”见到记者,其中一位妇女连连摆手。她们都是雨城区多营镇上坝四组的村民,听说华峰成了救灾物资中转站,就第一时间跑来,义务帮员工们搬东西。
短短几天时间,当地农户李小辉家的米缸空了一回又一回,她每天做好大量饭菜,送到华峰公司的停车场里给志愿者们吃。李小辉62岁的母亲听说华峰公司的善举后,一个人提着背篓上了山,挖了一背篓土豆,送到中转站为大家加菜。
“我们不敢看电视,看一次哭一次。来这里帮忙,心里好受一点。”村民王秋燕一边搬东西一边说。她的女儿现在一提起地震,就吓得抱住她不放手,于是也跟着来到中转站帮忙,一身尘土。
这些质朴、善良的志愿者们讲不出什么豪言壮语,他们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记者,大家要一起走过灾难,祝愿祖国平安,祝愿中国人平安。“让我们承担第一批任务吧!”18日晚上11时,华峰公司接到省交通厅公路运输管理局的通知:“请帮助组织抗震救灾物资车辆!”
因为雅安也是重灾区,省道210线又是汶川等灾区的生命线,市运管部门工作任务非常重,陈雪峰告诉记者,管理人员将直接从公司派遣,绝不让运管部门的力量被削弱。
20日,成都石羊客运站就出现了华峰公司派出的50辆汽车,随队的两名管理人员和60余名司机紧急待命,会要去哪里执行任务,没人知道。
“我们是来自雅安的驾驶员,对山区道路比较熟悉,让我们承担第一批任务吧,不管去什么地方都行!”省上的工作人员站在大家面前,要安排任务了,华峰公司的几名司机站了出来。
第一批救灾物资目的地:映秀。
华锋公司的6辆货车在机场装载货物后,马上朝着都江堰方向出发了。等车队到了都江堰后,才知道前方道路因余震和降雨中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车队在路上整整等了一天一夜,司机们守护着车上的救灾物资,不肯离开半步。21日下午4时,车队接到省抗震救灾指挥部调整路线的通知,不得已之下,放弃这条距离映秀只有几十公里的路线,绕行六七百公里,从雅安宝兴翻过夹金山,经小金县、马尔康,再经里县、汶川,直达映秀镇。
22日,记者电话连线前方的司机们得知,华峰公司派出的所有车辆已分别派往汶川、映秀、汉旺、青川等重灾区,沿途险情不断。21日晚,一辆货车在距离马尔康几十公里的地方突然发生故障,一名司机留下守车,另一名司机则在漆黑的夜色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步行去十几公里外的小镇上找到修理工,连夜修好货车继续上路。
现在,华峰公司的一部分车队已抵达各个重灾区,在驻守的防化部队和当地防疫部门的要求下,大家必须戴口罩、穿长衣长裤以防传染病。
“虽然一路上飞石较多,但车子都是精挑细选的,我们也懂得如何躲避,没有出现大的险情。现在有些车已经跑了三个来回了。我们是在为灾区出力,请家乡的父老乡亲们放心!”一位司机通过电话向家乡报了平安。捐款五万元帮助小学复课在悲痛与忙碌中一天天地度过,看一眼电视,成了华峰公司员工们的一件奢侈事。
18日晚,得知第二天就是全国哀悼日,公司的员工大都处于哀伤之中。一些员工匆忙地从电视机前走过,被屏幕上的一个画面吸引,停下了脚步。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雨城区望鱼镇三台小学受灾的画面,许多小学生因为教室在地震中损坏,无法复课。
看着画面上孩子们手持书本渴望读书的眼神,以及背后墙体开裂的校舍,员工们的心被深深刺痛了。
“提5万元钱,尽快送去!”陈雪峰操起电话,对财务室的出纳员迅速做出安排。
“在这场灾难中幸存的孩子们更需要关怀,他们是国家的未来。”陈雪峰说,公司希望那些孩子早日摆脱灾难带来的阴影,早日走进充满阳光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