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党龄的老红军——刘国钦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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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15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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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
  “我是党员我光荣,党员做事得带头干。”
  “在长征中行军的时候,战友死伤很大,就像现在我和你在一起聊天,一会儿你走出去,就被打死了,很正常的。”
  妻子:
  “年轻时候的刘国钦很瘦小,军装穿在他身上像长衫一样……和他相濡以沫这么多年,我觉得很幸福。”儿子:
  “父亲昨天还在市医院输液,医生劝他在医院观察几天,他倔得很,执意要回来,还说不应该这样,不能浪费国家的钱。”
  “父亲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对我们的要求更严,他说我们是红军的后代,应该多吃苦、多奉献……”
  老早就拟定了采访刘老红军的计划,准备国庆前夕到刘老家去做客,9月29号,拨通了刘老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刘老回家探亲的儿子,他告诉我,父亲身体不适,正在住院, 国庆过后来吧。
  10日中午,记者终于得偿所愿。
  开门的是刘婆婆,刘老正安逸地躺在沙发上看报纸,手里紧握着放大镜,并没有察觉到记者的到来,倒是婆婆吆喝开了:“老头子,有人来看你了!”
  “从哪儿说起呢?”刘老用右手理了理头上的几缕银发,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入伍和60老乡参加红军
  年轻的时候家里特别穷,我不是懒人,只要是能挣钱、管饱饭的地方我都去,常常是天麻麻亮就从家里出发,一直干到天黑才回家。为了能找活路,挣工钱,从荥经走路到天全、 到雅安,那是平常事。
  累点不要紧,最可气的是地主大户欺人太甚,种在地里的庄稼都还没收成,地主就派人来收地租了,遇到气候不好的年份,除了地主的就没剩多少了,看到全家一年的口粮被地主 无情的夺走,父亲气得在田埂上直跺脚,母亲在一旁悄悄地抹眼泪,我恨透了地主。
  1935年10月,红军来到了荥经,宣传队的同志贴出了“打土豪,分田地”的标语,这对我们穷人很有吸引力;看到平时不可一世的地主乡绅闻风而逃,我知道,这红军一定 是维护咱穷人的队伍,参军就是要拿枪杆子,就是向封建社会造反,和60多个老乡一起,我们加入了红军。
  翻雪山两颗干海椒御风雪
  我被分配到红四方面军第四军十二师三十四团二营四连,开始了我的长征之路。
  我们的队伍从荥经出发,沿着荥经河,来到了峡口(今天全县两河口),就遇到了敌人的堵截,指挥员说,跟他们干一仗,把阵势摆开:迫击炮和机关枪架成一排,后面紧跟的是 小山炮,我们拿步枪就伏在后面。迫击炮一阵炸,机枪一阵扫,就用凉水冷却歇一会儿,这时就该小山炮上了,如此轮流,敌人被打退了,我端着枪,一发子弹都没浪费,这就是我参 加的第一场战斗。
  到夹金山脚下时,是大太阳,连长给每人发了两颗干海椒,就开始爬山,夹金山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爬到半山腰,突然就下起了暴雨,还夹杂着冰雹,由于又累又饿又冷,再加 上缺氧,我渐渐支撑不住了,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谁知跟在我后面的班长一大步跨上前来,双手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提了起来,瞪着我说:“你不要命啦!千万不要坐下, 别停下,慢慢走。”开始,我不理解,后来才看到,有好些战友就因为坐在雪地上,就永远的留在那里了。
  爬到山垭口,风更加猛烈起来,刮在脸上,象刀割一样,身上的雨水混着汗水,经这寒风一吹,冷的彻骨。嘴唇冻得干裂,在嚼着干海椒,真是又痛又烧,难受极了。
  转身仰望刚刚翻过的夹金山,这曾经传说连鸟也飞不过的大雪山,今天终于被我们红军征服了——也不过如此,我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迈着更坚定的步伐前进,面对第 二座雪山,高度4000多米的梦笔山,我咬紧牙,始终走在队伍的前列,有了翻越夹金山的经验,这梦笔山顺利拿下了。
  入党在山洞里面听党课
  我们队伍继续前进,一路上也是小仗不断,1936年3月,队伍来到了丹巴、雅江一带,作短时间的修整,在雅江,我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那个年代,要行军时不怕苦、不怕累 的,打仗时敢冲、敢打的,才有入党的资格。记得当时黄连长和邓排长做我的介绍人,最自豪的是听说别的党员有2年的预备期,而我直接就成为了正式党员,这应该是我的表现好。 (说到这里,刘老激动地站了起来,骄傲的问婆婆:“你当初入党时有几年的预备期啊?”,婆婆伸出两个指头,佩服道:“没你那能耐。”)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共产党员,就得参加 党支部会。
  开会的时候,连里全体党员都集合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树林、山洞、河边都是我们开会的场所,还得安排警卫放哨,一有可疑情况,会议就马上结束。开第一次党支部会就在雅江 河边,那是我第一次听说马克思主义。可以说,成为一名党员,让我长征的脚步更加坚定了。
  在甘孜,我见到了朱老总,就在一农家大院里,几张桌子就拼成了讲台,我捡了块方石一垫,坐在最后一排,朱老总穿着一件短短的旧皮夹克,当时我还以为是部队上的炊事员, 太朴素了,我正眼看了朱老总,果然气势逼人,他把双手撑在桌子上,给我们讲当前的形势和战略问题,朱老总的声音很洪亮,虽然我坐在最后一排,同样听得清楚。
  过草地光着脚丫不掉队
  过草地时,我们每人只发了一小袋青稞面,不到两斤。我每顿都省着吃,出草地后居然还剩了小半袋,也就是这小半袋青稞面,救活了好几个正躺在路边起不来的战友。当时,连 长说:“有同志已经没有吃的,饿昏在地上起不来了。”,我第一个带头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青稞面。为了节省口粮,我们沿路吃着树皮和草根,饿得不行了才吃上一小口粮食,可我们 的连队走在后面,有好些地段的树皮、草根都被前面的战友“清扫”一遍,弄得我们连树皮、草根都吃不到。
  过沼泽地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左右两边都是水洼,中间看上去是干的,那也不能一脚踩过去,要探——先稳住一只空,另一脚去轻压,如果感觉是软的,那不行,得另找别的 地儿,要不会隐下去,过河的时候,大家都手拉手,即使水淹到胳膊,同样很安全,我们就是这样团结一致走出了草地。过完草地,我那结实的四股草鞋就彻底坏了,我打着光脚丫也 从没有掉过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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