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的红小鬼——老红军郑瑛忆长征
金秋十月,秋叶摇曳。市区兴贤街郑老家中,年届九旬的郑瑛老红军精神矍铄。面对记者忆当年,老人的目光回到了70多年前的长征路上——
14岁成了红小鬼
1921郑瑛年出生于四川雅安一个贫困农民家庭,1935年红四方面军到达雅安,大街小巷刷满了“打倒土豪劣绅”、“分田分地给农民”、“穷人要翻身、快来当红军”等 标语,城里城外都是身穿灰布军装、头戴红五星、和蔼可亲的红军战士。“那时雅安的95%都是穷人啊,没有吃没有穿,还受到国民党、地主土豪的剥削、压榨。”年三十看着生病 在床无钱买药的母亲,年仅14岁的郑瑛无比心痛,他心一横和十几个小伙伴跑到军营要求参军,就在那晚红军把他们分在儿童团里,郑瑛告诉红军母亲卧病在床,第二天红军便给他 家背去了3个腊肉,一袋米,生病在床的母亲拉着郑瑛的手说:“儿啊,路只有你自己去走了。”就这样年仅14的郑瑛踏上了长征路,成了一名红小鬼。郑瑛向我们回忆了那段壮怀 激烈的岁月。
翻夹金山斗笠被冰雹打穿
夹金山位于宝兴之西,懋功以南,山上终年积雪,从山下望去,像是用银子砌起来似的。“长征路上光是翻越夹金山就牺牲了很多同志,当时带路的向导叮嘱我们:一定要坚持 走,不能停下来休息。”
过雪山时,山风吹着雪花,脸上身上刺骨的寒冷,脚踩“嘎吱嘎吱”作响的积雪,头顶飘浮不定的白云,往远处看到处是银光刺眼的雪。雪山的天气变化大,山脚下时还阳光普 照,到了半山腰黑云就铺天盖地压了上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冰雹,当时很多同志戴的斗笠都被打穿了。
爬到山腰上时呼吸困难,大家手拉着手往上走,马匹要用人推肩扛才能顶上去。山是斜坡的,路上有十几丈深的雪坑,不小心被埋进去就没命。就是看到有人在雪坑边上也不敢伸 手去拉,你一出手就把你也带了进去。到了山顶上,一刻也不敢坐,坐下就起不来了。一个炊事兵背着大锅往上冲,一股大风吹来,他连锅带人一起被吹到了山底,真让人难过。越接 近山顶,路边牺牲的同志越多,队友认出来这些同志是前面红一军团的战友,在长征路上他们走的路比我们多,打的仗也比我们多,就是刚才攀登陡坡时的台阶,也是他们在雪地里刨 出来的,他们中的有些人就在快到山顶时终于耗尽了年轻的生命。
帮助他的战友陷进沼泽
翻越过了大雪山,部队在甘孜炉霍县,道孚县休整,在那里我们用银圆给老百姓换了青稞,大米做干粮。
过草地了,虽然是8月,但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一阵风刮来那雨说来就来了,可草地里除了杂草水沟,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郑瑛只好穿着透湿了的衣服行军。过草地时干粮吃 完了,每到宿营地露营后,就各自找野菜,树皮等,用几块小石头架上饭盒子、茶缸子煮一下充饥,没油没盐,实在难吃。
谈话到这里时郑老哽咽了,进入草地后,当时走在我前面有个30来岁的战友,他担心我岁数小陷入沼泽地,叫我跟在他后面,正走着,突然,他陷入了沼泽地,我把枪头递给他 想拉他起来,可那怎么拉的动啊,就怎么看着他一点点的沉下去……那个眼神每次回想起来都让人揪心,可我连他姓什么名什么都不知道啊……
过草地时,除了天上有敌军飞机轰炸,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因为不懂藏语,还常常遭遇到骑着马拿着枪的藏民袭击我们。后来在草地里遇到一个十七八岁的藏族小男孩,他要参 加红军长征,他帮助我们和藏民沟通,宣传红军政策,因为有他的帮助后来藏民就很少袭击我们,他就是后来的四川省委老领导天宝。
在追忆过草地的这段经历时,郑老感慨地说:“在当时艰苦的环境下,红军团结互助、无私友爱的精神,发挥了巨大作用。正是在这种精神的支撑下红军才能得了最终的胜利”。
突破天险腊子口
回忆起长征途中经历过的大小战斗,郑瑛最难忘的是突破天险腊子口。腊子口峡口就像用斧头生劈开一样,汹涌的腊子河从峭壁下奔腾而过,14岁那年的记忆,深深印在了郑老 的脑海里。
我们到达时,甘肃军阀鲁大昌两个营的兵力已在腊子口层层构筑工事,组成交叉火力网,还部署了3个团的兵力把守腊子口山后的天险要道,企图堵死红军北上之路。
郑老回忆说,由于口子太窄,兵力无法展开,从下午攻到半夜,连续十几次冲锋都没成功,“子弹就在身边飞过、鲜血染红了湍急的腊子河水”。半夜时分,我军决定兵分两路, 一路从正面夜袭,如果偷袭不成就连续强攻;另一路迂回到腊子口右侧,攀登陡峭的崖壁。拂晓,在腊子河对岸升起了信号弹,总攻开始了。“腊子口上降神兵,百丈悬崖当云梯”密 集的手榴弹砸向敌人碉堡,正面进攻的战士如潮水般冲过木桥.经过激烈的血战,天险腊子口被无畏的红军全部打开。后记1936年,红四方面军到达延安时,年少的郑瑛终于长舒 了一口气。
到达延安前,郑瑛没上过一天学,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到延安后他分配到中央卫生院,从没上过学的郑瑛,识字热情特别高,树枝当铅笔,泥土当本子,一年多下来,郑瑛基本 能读书认字了。郑瑛通过自学考上了医科学校,5年后被分配到战地医疗队,负责抢救、治疗伤兵。
“当时我们经常看见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领导,毛主席还摸着我的头叫我红小鬼。”说起那时的趣事,郑老笑出声来。
采访结束了,一束温暖的阳光透过斑驳树影,洒在老人脸上。的确,长征作为地理上的路程,它会有终点;作为民族精神之路,却没有尽头。记者冉宏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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