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

九襄文化站

　　一条繁荣的老街隐藏着多少传奇，老宅里有多少故事？

　　古老的城门，见证世事变迁。

　　耸立的牌坊，无声地诉说着老街传奇。

　　汉源县九襄镇，108国道穿镇而过，人来车往。

　　在高楼林立的九襄场镇中，一条古色古香的老街静立其中，人称“汉源街”。

　　“汉源街”由共和街、建国街和牌坊街以及众多的小巷构成，首尾分别为城门和石牌坊。

　　车流滚滚的现代街道旁，这个宽约七米的巷口似乎不那么起眼。在两旁老屋的簇拥下，占地面积约两平方公里的九襄老街宁静安详。青石板古道已被水泥覆盖。道路两旁，明清老屋林立。朱漆暗淡的垂柱和门窗上，古老雕花精美依然。

　　1888年的牦牛县城

　　2月15日，九襄镇建国街中段，高高的土墙将一座四合院围了起来，拱形的门上书写着“九襄文化站”几个大字。

　　院墙外，一位老人手拿剃刀，正在细心为另一老人剃头。

　　四合院内，摆放着十几张方桌，老人们正在里面喝茶、下棋、打牌。

　　文化站的管理人叫曹启东，原在县文化馆工作。

　　曹启东自1979年退休后，从富林镇搬到这里，一住就是30多个春秋。凭着多年对汉源街的研究，他走访后用连环画画出了“汉源街”昔日的繁荣景象。

　　“这是一个好地方，这里有很多名字。”说起自己的住所，曹启东打开了话匣子。

　　“院子建立于光绪年间，清末时这里为民间慈善机构‘十全会’……”曹启东说，“清朝末年，这里曾设过民团总部，平时民间纠纷往往在这里当众评理，有人称之为讲理所。”

　　这里曾是九襄镇政治文化中心，而在历史上，九襄镇一度是汉源县政治文化中心。

　　据毕生研究雅安地方文化的曹宏所考证，他在《汉源县简史》记载，从汉武帝置旄牛县开始，汉源县曾有城阳县、晋乐县、沈黎县、汉源县、阳山县、飞越县、通望县、清溪县等九个县名，加上武职县级行政机构如松坪土千户等共有县级地方行政机构名称达13个。同一县名又迁治数地，同一时期又建置数县，因面曾作省、市、县治地达8地之多。

　　九襄镇，作为汉源县的县城历史久远，但也仅是其中之一。

　　时间回溯到东汉安帝延光二年，公元123年，因旄牛夷叛乱，旄牛县县城从王岗坪（今石棉挖角乡）搬到九襄镇。

　　隋仁寿二年（602年），王岗坪设兵镇，以汉水（流沙河）之源命名汉源。604年，撤兵镇后，旄牛县正式更名为汉源县，县城就在九襄镇。

　　唐朝如意元年（692年），汉源县县城由九襄镇迁到清溪镇。

　　九襄镇度过了569年的县城岁月，政治、经济、文化迅速发展。

　　九襄镇并没有结束它作为县城“政治中心”的历史，1200多年后，九襄镇重又当上历史舞台的主角，成为汉源县县城。

　　新中国成立后，汉源县县城就在九襄镇。

　　第一届中共汉源县委就设在“汉源街”的“九襄文化站”。

　　1952年，汉源县县城搬至富林镇。

　　1953年，此处建起了“九襄文化站”，很多群众的文化活动就在这里举行。

　　如今，“九襄文化站”在曹启东的管理下，文化味越来越浓。

　　29年告御状换来繁荣“汉源街”

　　2月15日，九襄镇建国街宜头巷54号某居民楼三楼，70岁的张必福站在窗户上，看着2公里长的汉源街。

　　对于汉源街，张必福有着很深的感情。这条街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为了了解这条街，他倾注了太多的心血。

　　“汉源街已有百年历史，开场的功劳当数陈昆阜。”张必福说着，信步来到昆阜园。这是为了纪念汉源的创始人陈昆阜而建的。

　　在陈家院子内，张必福不禁想起了陈昆阜当年为汉源街开场所做的牺牲。

　　话说清康熙三十一年（1692年），文生陈昆阜邀约住在九襄镇的名门望族商议开场事宜，由陈昆阜作为代表，向县衙递交申请。

　　官府负责人接到申请后，答应研究。大家以为官府已经同意，于是第二天就开始开场。素不知，因为陈昆阜平时为人正直，得罪了官府。官府正好拿开场“说事儿”。

　　陈昆阜被抓进了县衙。罪名为“不听指挥，大逆不道”。陈昆阜遭遇“躲猫猫”事件，冤死在官府里。

　　为完成丈夫的遗志，他的妻子率子从州、府到省，再到京城，层层告状，直到雍正二年（1724年），才为夫昭雪冤案，九襄始得批令，正式开场。从此定期集市，商贾聚凑，九襄才慢慢繁荣起来。

　　据《陈氏家谱》记载，至雍正二年始准开场，陈家已上访打官司29年，陈家在雅州府的产业全部变卖，在汉源的田地，也所剩不多。

　　九襄镇开场后，取名汉源街。数百年来，汉源境内都习惯称九襄镇为“汉源街”。

　　本地人曾为陈昆阜树碑于场口，但在同治二年（1863年）毁于兵烫，今已不存。

　　“盘不完的汉源街”

　　走在汉源街上，处处是景致。巷院里的老宅，有土墙、木板篾笆子山墙，有穿逗架、青瓦顶，有格子窗、雕花等，似乎并不奇异，但细细品味，不难捉摸出它的味道。

　　“汉源街”中段，穿过一间临街的老屋，一幢高大的建筑展现在面前：两楼一底，中西式结合。

　　“此楼曾是‘汉源街’标志性建筑，解放后被用作政府的招待所，接待过不少干部。”张必福告诉记者，这幢楼建于1945年，出自“源源号”第五任掌柜陈笃生之手。

　　登上“源源号”的三楼，倚栏远眺，目光略过鳞次栉比的瓦屋，雾气笼罩的大相岭时隐时现。三楼正屋的两边，是一副对联：相岭维俊，呈秀于前，回头顾祖，望儿孙慎终追远，勿忘闽海；大渡澄波，旋绕在后，白手兴家，教子弟积厚流光，允式黎源。落款为陈笃生。

　　“这是祖籍福建商人，靠着在源源号卖烟，成为了当地富豪。”张必福说。

　　从房屋的建筑可见当年汉源街的繁荣。

　　九襄街上，人来人往，街道外的田野里，梨树吐着新芽，梨树下，是郁郁葱葱的蒜。

　　九襄位于流沙河河畔，四面环山，物产丰富，曾有人称其为“九襄盆地”。

　　民间有说：“盘不完的汉源街！”

　　当地村民讲，因九襄的繁华，上世纪初，时任西康省主席的刘文辉甚至想把省会搬到九襄来。

　　2月15日。汉源县九襄镇共和街，九襄镇老城门。人来人往。

　　阳光洒在街上，一棵直径1米左右的大树伸展着手臂，往城门上写的“九襄镇”三字抚去。

　　从这里将老街用线连接起来，就构成了一条古道：“旄牛道”。在明清，这里就成了“茶马古道”。

　　茶马贸易发端于唐宋，兴盛于明清。作为南路边茶生产基地和川藏交通枢纽，雅黎二州理所当然地成为茶马古道的起点和重镇。

　　再次回到那条古道上。它从北边荥经县而来，沿大相岭一线翻越草鞋坪垭口，而后进入清溪。穿过清溪古城后，古道继续南下，在九襄和南丝路分道，经宜东过飞越岭通达康定。

　　沿这条路线，来自雅安、荥经等地的背夫一路翻山越岭南来。他们的“背夹子”上，装满了沉重“砖茶”。在藏区，这些茶叶会换回骏马、毛皮等土特产。在汉源各大驿站，川陕茶号在古道旁星罗棋布。马店和“幺店子”等着马帮和背夫打尖歇脚。茶马贸易从业者荷包里白花花的银两，就这样变成了黎州的财源，源源不竭，数百年依然。

　　茶马古道的繁华，一直持续到民国。解放后，古道仍然是联系不同地方的交通要道。直到被宽敞的水泥马路取代。

　　“双节孝”石牌坊

　　从古城门出发，一直走向汉源街的尽头。

　　一个石牌坊矗立于官马大道上。

　　牌坊高约11米，宽约10米，面南背北，呈3间门洞形，中门宽大，侧门略小。支撑牌坊的4根大石柱，前后两面有8尊威武的雄狮，每尊雄狮的身上还各跨着1尊慈善肃穆的菩萨或古佛，除1尊完整外，其余均已残破不全了。石牌坊有4层，称为“4层多脊檐”。

　　“这是九襄‘双节孝’石牌坊。”石牌坊旁边是唐正忠家。此石牌坊被省政府批准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后，唐正忠是石碑坊的看护者。

　　据当地老人们讲，清朝道光29年，偶然发迹、捐贡出身的黄体诚，为感念寡母、恩嫂的养育之恩，打点清溪县令上报清廷，经道光皇帝批准并颁发圣旨修建的。

　　曹启东听老人们讲，石牌坊刚刚建好不久，有一外地客商经过，被雕刻所吸引，尤其是一个女子雕像。于是，他请来小偷在夜晚敲去女子雕像头颅，卖到了海外。据说，有人评价其为“东方的维纳斯。”

　　关于石牌坊上人物的数量，很多人都无法数清楚，因为每一次数的数量都会增多。

　　“最先我们仅仅数出了100多个人物，第二次再去数200多个，第三次数，又发现了很多没有注意到，数了581个人物。”曹启东说，“最近一次，我和专家一起数，数出789个人物。”

　　石牌坊最引人入胜的是集中雕刻于下边2层上的川剧经典名剧的精彩坊景浮雕。浮雕以“忠、孝、节、义”为主题，选择了48部传统川剧戏曲的169个精彩场景。有关学者对牌坊上的169幅浮雕戏剧场面一一考证，已考证出的剧目有20多部，有许多是古代脍炙人口的故事。如表现古代妇女的忠烈节义及巾帼不让须眉的“十二寡妇征西”的《穆桂英挂帅》；宣扬“百善孝为先”人伦道德的《木莲救母》、《安安送米》；歌颂中国人义字当先、大智大勇的《三英战吕布》、《赵云六保阿斗》；表达人们祈望福禄寿喜的《蟠桃会（大和图）》等。

　　浮雕上雕刻的人物有很多，个个面目清晰，个性鲜明，栩栩如生，充分展现出我国古代石刻艺术的精湛。

　　对于曹启东来说，石牌坊还有很多讲不完的故事，还有很多未解之谜，如关于石牌坊人物的数量，各种戏剧所代表的寓意等。

　　曹启东希望更多的专家学者来到汉源街，考证石牌坊，解开石牌坊的众多谜团。

　　记者黄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