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汉源我在云端注视着你——罗晓定在汉源建设的日日夜夜
汉源县城(集)镇迁建指挥部,是临时租用的民房,副县长、汉源县城(集)镇迁建指挥部副指挥长郭猛要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客厅改建的小会议室是他的必经之路。在会议室的 墙上,悬挂着一幅汉源新县城萝卜岗的全景图。“这是罗晓定生前拍摄的。”郭猛说。
罗晓定生前有个梦想,每天拍一张萝卜岗的照片,在3年的时间拍1000张照片,记录下一座荒山变成一座鲜花碧水阳光城的过程……
“呵呵,我也是年轻人!”
新县城萝卜岗全景图的背后,是罗晓定生前的办公室,虽然罗晓定已“走”了十多天,但同事们仍然不忍心收拾他的办公室。12月16日上午,记者走进了罗晓定生前的办公 室。
桌上除了摆放着电脑、计算器、书籍等办公用品外,还有两个药瓶十分显眼,罗晓定生前患有糖尿病和高血压。在墙角,还放着一双沾满了泥土的胶鞋,似乎还等着主人归来。
罗晓定生前办公室的隔壁,是汉源县城(集)镇迁建指挥部办公室主任向朝弘的办公室,再过十多天,向朝弘就要返回雅安了,眼下他正在整理资料。“我和罗晓定是同一批到汉 源的,眼看我就要回家了,罗晓定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向朝弘有些哽咽。
向朝弘向记者讲述了两年前的故事。
“我们在种子公司为你租了间房子……”2004年12月24日,罗晓定接到一个从汉源县打来的电话,他愣了:“谁说我要到汉源?你们替我租什么房子?”
从市级部门抽调人员下派到汉源工作的事,罗晓定是知道的,但文件明确要求是45岁以下的年轻干部,而他马上就是53岁的人了。
次日,罗晓定正式接到通知,下派汉源县任该县规划和建设局副局长,为期一年。当罗晓定走进雅安市委“年轻干部下派汉源欢送会”会议室时,他环顾左右,和他一起下派的全 是年轻人,他笑了起来:“呵呵,我也是年轻人!”顿时,满堂欢笑声。
在特殊的情况下,组织上会有特殊的要求,就好像当年在部队时那样,随时都会接受新的任务,我该提前作准备了——他在日记中写道。
有人好心地对他说:“汉源的情况太复杂了,你那么大岁数,又有病,跑去干啥?还想去挣表现?”但更多的同事对他说:“你是学规划的,你不去谁去?”
其实,此时的罗晓定早已热血沸腾了,能够亲眼看着一个旧城消亡,同时一个新城在自己手中诞生,对于城市建设者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对于视事业重于生命的罗晓定来 说,他早就在期待着组织的召唤!
2004年12月28日,罗晓定等28人奔赴汉源,从此,一个年过半百的“年轻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大渡河畔。
一年后下派期满,10人回到雅安,还有18人因工作需要,继续留在汉源,这18人中,有罗晓定和向朝弘。
“上个月,我跟罗晓定开玩笑,‘汉源新县城建设任务重,你可能还得留下。’他淡然一笑说,‘留就留吧,反正到哪里都是工作,而且我还是年轻人!’想不到他真的留了下 来,而且是永远地留了下来。”向朝弘伤感地说。
2006年12月16日晚,汉源县委组织部为即将返回原单位工作的下派干部饯行,向朝弘等人不约而同地把第一杯酒洒在了地上:“我们用它来祭奠罗晓定。”
“我要拍1000张萝卜岗的照片!”
“说起‘罗头’是件很伤心的事,我们在一起工作了10多年,我们情同手足,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和老婆在一起的时间还多。”1991年,大学毕业的郭猛走上了工作岗 位,“从我工作的第一天,我就和‘罗头’成了搭档,起先是他到哪就跟着到哪,后来是我到哪,‘罗头’就到哪。”郭猛称罗晓定为“罗头”,至今已有10多个年头了,因为那时 罗晓定是郭猛的“顶头上司”,后来郭猛当了汉源县副县长并兼任汉源县规划和建设局局长,但他依然称罗晓定为“罗头”,有人不解:“你们到底谁是领导?”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罗晓定对新汉源县城建设的最大功劳,莫过于理顺了我们与重庆某规划设计院的关系,拿出了最佳的规划设计方案;统一了汉源地形图的坐标系;搞 了一个令人信服的新县城规划展览。这三件事,罗晓定居功至伟。”郭猛说。
罗晓定到汉源工作的时候,新县城规划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委托的重庆某规划院虽然几易其稿,汉源仍不满意,而对方总以为在刁难他们。没有规划,何以建设?指挥部的人急 得团团转。
出身于解放军工程测绘部队的罗晓定有两个别人难以匹敌的长处,一是城市总规,二是精于测量。“谁去协调这件事?”指挥部点将,罗晓定单枪匹马杀到重庆“督战”,硬是逼 着规划设计院派出精兵强将,重新进行了切实可行的规划方案。
城市规划有了,拿到汉源却无法“对接”,原因是汉源县的地形图坐标系不统一,有使用北京坐标系的,也有用其他坐标系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罗晓定二话没说,不声不响地进 行修改,统一了汉源地形图的坐标系。
“今天我们拿着同一坐标系的地形图,信手拈来,用起来得心应手,更加怀念罗晓定。”此时,郭猛的泪珠已在眼眶内打转。
规划设计图是给专业技术人员看的,汉源新县城的未来是什么样?汉源县委、县政府决定搞一个大型的新县城规划展览。罗晓定挎着相机出了门,为了拍好萝卜岗全景图,他爬到 了大渡河对岸的营盘顶、南家山、矮子店几座山头,用接片的形式制作了一幅新县城萝卜岗的全景图,并利用这张照片制作了新县城模型图。
从拍下萝卜岗全景图的那天起,罗晓定向同事们宣称:“我要一天拍一张萝卜岗照片,让照片记录萝卜岗每天的变化,看着1000天后,萝卜岗从一座荒山变成一座山水园林滨 湖城市。”
罗晓定为汉源留下了大量的历史资料照片,新县城规划展览期间,罗晓定自任解说员,讲述着每幅照片背后的故事,不仅让汉源人民看到了光明的未来,同时也让专家折服。重庆 大学一教授评价说:“看照片就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这份外的工作,罗晓定不但没要过一点报酬,而且还把自己的相机搭了进去。
“他的微笑永远留在我们心间!”
“说起来,可能很多人不相信,罗晓定有着很多人没有的人格魅力。”郭猛说。
罗晓定的学历并不高,他初中毕业后当了下放知青,后来应征入伍,当的是测绘兵。从此,他一生的事业便与测绘和规划联在了一起。他是雅安少有的注册规划师。在别人眼里, 从事规划有很大的权力,但对于罗晓定来说,那是他的事业。罗晓定热爱事业,同样热爱生活,因为身体有病,他倍感生命的可贵,每天锻炼身体。他敢跟30来岁的人比赛游泳,虽 然输了,但他虽“输”犹荣。“因为我锻炼了身体。呵呵!”开朗的笑声,始终与他同行。
“他求知求新的欲望,有时比我们还强烈。他始终对新生事物充满好奇,永远保持着一种新鲜感……从前,我在他手下工作,他手把手地教我,后来我是他的领导,他为我的成长 而自豪。”郭猛心存感激,“他的微笑永远留在我们心间!‘罗头’是属于特别会生活又特别容易相处的那种人,对一切新奇和美好的事物特别感兴趣。他可能现在都算不清麻将的 ‘番’,也搞不明白‘地主’怎样‘斗’,可他是圈子里最早玩相机、摄像机的人,从胶片玩到数码。都50多岁的人了,有空就穿着摄影背心端着相机到处晃。一有重要活动,他立 刻‘来电’,端着相机往人堆里钻,胸前还晃荡个不知名的牌牌,人家还以为他是专职摄影记者。他拍摄了很多宝贵的照片,时常拿出来‘炫耀’。同一单位的‘小色友’想蹭点照 片,每次都悻悻而归,愤愤然‘罗头儿抠得很’,有时还‘恶毒’地补一句:‘你拍的是资料片,没得品位’。罗头儿嘻皮笑脸回答:‘没品位你还想要?’一句话,‘气’得那人又 想哭又想笑。”
12月4日深夜,郭猛的手机忽然响起,远处飘来朋友带着哭腔的声音:出车祸了!罗晓定离开了我们……“时光停滞,我有点茫然。忽然间,一股寒气从脚底蔓延开来,尽管汉 源的冬天远比雅安暖和,我正裹着厚厚的棉被,身体仍在瑟瑟发抖。迷迷糊糊中,‘罗头’正向我坏笑:‘今天是愚人节,不要听他们胡说!’”当晚,郭猛夜不能寐,他翻身起来, 写下了这段文字。
12月16日,虽是周末,但郭猛等人依然在工地上奔波。站在萝卜岗火热的建设工地上,郭猛手指着大渡河对面高耸入云端的营盘顶:“罗晓定就是爬到山顶上拍的照片。”
“罗晓定未竟的事业,我们还得继续努力!”两年下派期满,向朝弘等人就要回到原单位上班了,而更多的移民干部又来到了汉源县城(集)镇建设工地上,市规划和建设局局长 刘建民也来到汉源,任县委副书记、汉源县城(集)镇建设指挥部指挥长,正率领着罗晓定生前的同事们奋斗在萝卜岗上。
2008年底,一座容纳3万人的鲜花碧水阳光城——汉源县新县城将在萝卜岗拔地而起。
1000张未拍完的照片,郭猛他们要继续拍,通过照片,他们要看到萝卜岗正一天天变绿,最终看到荒凉的萝卜岗变成一座山水园林滨湖城市。
滔滔江水,大渡河颂唱建设者的故事。皑皑白雪,大相岭见证拓荒者的壮举。
萝卜岗永远铭记着罗晓定生命的最后一刻。那一刻,他依然眷念着这片土地。
记者高富华
图片由罗晓定生前友人杨涛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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