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手记:温情中感受希望
新华网四川芦山4月25日电 (记者侯大伟)有爱就有家,有希望才有未来。
距离汶川特大地震仅仅5年的时间,四川就再次遭受7级强烈地震。面对接连而至的地震灾害和频繁发生的余震,记者没有看到悲观与绝望,反而在生离死别的灾难中,更深刻地感受到一种坚韧与从容、一份温情与豁达。
4月20日上午,我是在思考汶川地震5周年报道的方案中被震回到现实的。前一秒钟,我的大脑里还不断闪现着汶川地震灾区5年来的沧海桑田,还在感叹着生命的失去及火热生活的珍贵。但突如其来的强震,仿佛让我真的回到了“昨天”。
等我意识到这是又一次强烈地震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晃动的屋顶,听着建筑物变形的异响,心里从之前那种豪迈突然变得悲伤,一种压抑、甚至绝望的情绪在内心生长。但随后进入芦山地震灾区采访的所见所闻,却让我感到羞愧并在羞愧中进行自我救赎。
在芦山县医院采访的时候,我似乎完全丢掉了十多年记者生涯带给我的职业习惯,没有询问、没有录音,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车来车往、人来人往,听着救援人员大声地指挥救护车停靠出发、救护人员在伤者耳边低语安抚、待转移的重伤员在留守灾区的亲友面前叮嘱安全……
一位双腿骨折的老人被两名护士抬到一辆满载准备出发的救护车前,一个单腿绑着夹板的男人说:“我让他,我等下一辆。”
一位妇女坐在草坪上输液,太阳光直射在她身上。一位男子跪在她身后,手捧着纸板为她遮阳。
一对刚刚包扎完后背、小腿、手臂伤口的母子起身就往医院外走,护士说还要输液、还需要观察。他们说:“伤轻,就不在这里耗着了。有问题,以后再来吧。”
这里的每一个场景、每一句对话,都在敲击着我那颗羞愧的心。
走出医院,来到对面的县体育馆,已是地震当天下午6时。体育馆门前是县城几个开饭馆的小老板,从房里抢出锅碗灶盆、米面油盐,开火做饭免费发放。饥饿的受灾群众自觉排起长队,虽然每人只有一小碗稀饭或是几根白水面,但却能从他们的眼神中,真切地感受到一种满足和从容。
芦山县西城区沙坝小区800多名群众,自发地在附近的一片农田里搭建了简易大棚,各自从家里抢出来的米面肉蛋、锅碗瓢盆都集中在一起,一些妇女在煮饭,一些老人在烧火,一些小伙在分发物资……大家互助友爱,秩序井然。
灾区的晚上十分寒冷。在饥寒交迫中,我躲到临街的一个雨棚边斜躺在冰冷的石板上,一边借用这里的电源为手机充电,一边用手机发送救灾的报道。不稳定的网络带来的焦躁和冰冷石板侵入骨髓的阴寒,让我变得越来越烦躁,忍不住将手机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时一只手伸到我跟前,握着一根火腿肠。一位显然是从地震中逃生出来、头发上还残留着一些碎屑和灰尘的陌生人,蹲在我旁边,在他有限的食物中,分了一根火腿肠给我。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真诚地看着我,示意我不要拒绝他的援手。
5年前我和同事一起徒步进入映秀,在山路上,也有一个陌生人将他的安全头盔强行送给了我,说“山上的碎石多,戴着安全”。从灾区撤出来的时候,我又把这个头盔送给别的人。如今它流落到哪里,我不知道,但眼前的这根火腿肠却让我感觉到今晚不再那么寒冷,仿佛看到爱在传递、希望在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