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大暑过后,雨城进入一年中最燥热的时节。瓦蓝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阳光肆无忌惮蔓延着,地上的土块被晒得滚烫,两只黑肚蟋蟀,安着弹簧似的蹦来蹦去。
一早,雨城区孔坪乡的山间小路上,一老一少两个背影行色匆匆。他们看上去非常着急,豆大的汗珠儿顺着脸颊滑落衣衫,前胸后背上是被汗水浸湿的痕迹。
山路蜿蜒,路径不算宽,青草与野花在两边重叠交织,错落有致。不知哪棵树上的蝉儿,不甘寂寞,嘹亮的蝉鸣破空而来,冲散原本的寂静。
“这条山路很崎岖,路是用泥土修的,很滑,容易摔跤。小吴,你注意到。”年纪大些的走在前面,他随手拨开手边的草丛,转身对后边的年轻女孩说道。
走在前面的是市农业气象中心专家杨岗,他身后的年轻女孩是今年刚来雅安工作的吴冰洁。他们此番前来是开展第五次卫星遥感系统水稻样方调查,为做好四川省2019年大春作物气象产量预报工作提供有效参考数据。
吴冰洁停下,擦掉额角的汗,喘了口气,“好,杨老师放心!”作为农业气象新兵,她对这份工作充满热忱,亦充满期待。这次跟着前辈出来采集水稻样方,恰是学习请教的好时机。
他们沿着陡峭的山路气喘吁吁地向上攀登,脚下夏虫呢喃,不知名的鸟儿,偶尔在林间高声说着什么。放眼望去,群山环抱,山底一池碧水,云遮雾绕。
杨岗一边小心行走,一边向吴冰洁介绍雨城区水稻种植的历史与现状。作为资深农业气象专家,他语重心长又循循善诱的教诲朴实纯粹,吴冰洁仔细聆听,记在心间。
穿过崎岖山路,登上高高的山巅,举目四望时,那游移在天地间的宽大与寂静,让人油然而生喜悦与平静,似是天地人合一,壮美圆融。
“小吴,你来看——那边是不是水稻?我上年纪了,眼睛不好使。”杨岗唤吴冰洁上前,指着山那边一片绿色的庄稼地对她说道。
吴冰洁走过去,她努力地想辨认清楚,奈何阳光刺眼,加之距离相隔太远,她无法真正确认。似乎有些懊恼,她又不甘心地蹲下来,双手撑着眼皮努力尝试。
几次三番未果之后,他们决定下山一探究竟。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待到下了山,来到刚才看到的那片“庄稼地”,杨岗和吴冰洁却都傻了眼。因为这里种植的并不是水稻。一阵风吹来,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的,让人难以呼吸。
由于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孔坪乡田间调查,刚才又只顾着低头赶路,并未熟记来时的方位,以致在烈日灼灼的晌午,他们在偏僻的山间——“幸运”迷路。
下午2点,骄阳像把火伞把天空照亮。路边树木的枝丫一动不动,树影缩成了一团,蒙着一层尘土的叶子蔫蔫地打卷。向远方望去,寂静无人的山路上,似乎有一片透明的蒸气在升腾。
不能等,等不得。商量好下一步计划之后,师徒二人打算借助电子地图查询出山线路。
这时,自远而来一位年逾花甲的当地老阿妈,她像是碰巧路过准备回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师徒二人眼前一亮,急忙上前,向老阿妈说明情况,打听附近水稻种植的消息。
老阿妈面容慈祥,听完便给他们热心的比划起来。因是当地人,讲一口地道雅安方言。初来乍到的吴冰洁傻了眼,她听不大懂,但靠着老阿妈的比划她也大概猜出了一二。
按照老阿妈指引的路线,师徒二人继续下山,辗转来到目的地。那是一户农家,农家前面是6亩左右的稻田。田野里绿树掩映,弥散在树影下的风,吹拂着翠绿的稻田,掀起阵阵绿浪,无限旖旎。在杨岗的指导下,吴冰洁现场查勘,绘制水稻样方地图数据。
不知不觉,已是日落时分。而山间的黄昏,来得那样迅速,那样了无声息。恍惚行走间,幽静的夜色紧随身后,一路追笼上来,不知不觉,树也肃穆,石也黯淡,影也婆娑。置身视野开阔处,不辨星光,水雾氤氲,挟裹了远山近岭,风轻轻拂过树林,如隐隐的涛声。潮湿的夜幕,像墨汁一样浓重。
夜幕低垂,围拢雨城。走在静谧的夜幕下,他们默默交流着也探讨着,脚步铿锵,步伐有力。
“很新鲜,很有趣,很有意义。”行程结束时,吴冰洁感慨万千,“之前只是在书本上学习,这次实地调查,让我更直观地感受到农业气象工作的价值和意义。”
老专家杨岗欣慰地点头赞许,“气象服务助力乡村振兴,路漫漫其修远兮,我辈只有上下求索,躬身实践。我们的工作,才刚刚起步。”
对于明天,他们充满期待;对于未来,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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